出品 | 搜狐健康
作者 | 周亦川
编辑 | 吴施楠
近期，部分自媒体发布了一个标题十分“惊悚”的文章：《重磅！英国实验证明美国辉瑞新冠疫苗真实有效率仅29%！》。文中指出，《英国医学杂志》（BMJ）的副总编辑Peter Doshi发文称辉瑞新冠疫苗95%的有效率存在诸多疑点，称辉瑞使用了违反科学原理的统计方法，其真实有效性仅仅只有29%。
这是不是“标题党”，原文主旨果真如此吗？
这篇文章发表于https://blogs.bmj.com/bmj/，这是BMJ国际读者、作者和编辑团体的评论和意见的网站，标题为《Peter Doshi: Pfizer and Moderna’s “95% effective” vaccines—we need more details and the raw data》（《Peter Doshi:辉瑞和Moderna的疫苗有效率达95%——我们需要更多原始数据》）。该文作者Peter Doshi，是美国巴尔的摩马里兰大学药学院的流行病学家。文章末尾，标明了他是《英国医学杂志》的associate editor（助理编辑）。
Peter Doshi在文章中，主要对疫苗有效率提出了以下几点质疑：
1. 疑似病例数远超确诊数
文章指出，辉瑞公司在临床三期试验中共报告了170例核酸检测证实的新冠肺炎确诊病例，疫苗组和安慰剂组分别为8到162例，由此得出疫苗有效率为95%。
但是，还有大量的“疑似病例”没有纳入统计范围。FDA报告显示，总共有3410例疑似新冠肺炎病例，其中疫苗组有1594例，安慰剂组1816例。疑似病例比确诊病例多20倍，不能因为没有核酸诊断就被忽视。
作者指出，如果把这些疑似病例算上，那么疫苗只能将新冠肺炎发病风险降低19%，即有效率19%，远低于FDA要求的50%。排除了疫苗接种7天后发病病例，其中疫苗组409例，安慰剂组287例，疫苗有效率也仅有29%。
当然，考虑到鼻病毒、流感病毒等其他冠状病毒，以及腺病毒、呼吸道合胞病毒都可能引起与新冠肺炎相似的症状，这些疑似病例可能是被这些病毒所感染。另一方面，如果这些疑似病例中有大量的核酸检测假阴性的患者，那么疫苗的有效率将大打折扣。
由此作者提出质疑，如果疑似病例与确诊病例有着相同的疾病病程，那么将“疑似+确诊”纳入有效率的范围，将比仅仅考虑确诊病例更有临床意义。一种疫苗的作用不仅仅是阻断病毒的传播，还要影响到疾病转为重症风险，包括住院率、ICU治疗率以及死亡率，后者对于消除疫情的作用更为实际。
然而，辉瑞公司的报告中没有提到这3410例疑似病例的后续问题，Moderna也没有提到，这个数据仅在FDA的审查报告中出现。
2.辉瑞疫苗试验排除了371个受试者
第二点质疑，FDA审查报告显示，辉瑞疫苗试验因“用药2至7天严重方案偏差”而排除了371个受试者数据，其分布严重不均：疫苗组311人，安慰剂组60人。Moderna疫苗试验为疫苗组12人，安慰剂组24人。
辉瑞的疫苗试验为什么要排除近400人的结果，为什么疫苗组排除的人数多5倍？FDA审查报告没有说，辉瑞发布的研究报告也没有说。
3.疫苗注射后不良反应与感染症状混淆
疫苗注射后可能产生局部疼痛、发热等不良反应，与病毒感染产生的流感样症状相似。为了缓解疫苗不良反应，受试者可能服用解热镇痛药物，就可能掩盖了病毒感染的反应。也许这种可能性很有限，但疫苗不良反应应该主要发生在接种后的第一周，为什么一周后还出现了这些症状，而且疫苗组的使用率更高一些？这对临床试验的结束时间有着重要的影响。
作者质疑，临床三期试验的结束时间标准是主观性的，FDA和医药公司没有调查这种结束时间的可靠性，以及它对实验结果的影响。统计病例的裁决委员会的工作流程存在很多疑点，特别是其三名成员均为辉瑞公司的员工。
4.曾经的病毒感染者能打疫苗吗？
有新冠病毒感染史的人被排除在临床试验之外，Moderna和辉瑞公司中仅有少量受试者在试验开始时病毒检测呈阳性（3.0%和2.2%）。
临床实验设计中，疫苗对曾经的感染者安全性和有效性并未受到关注，但美国、英国等多个国家已出现大量的感染者，这项数据显得尤为重要。目前，美国疾控中心建议过去是否被病毒感染，是否有症状都可以接种疫苗，而辉瑞的报告显示，对有病毒感染史的人有效率超过92%，没有明显的安全性问题。
辉瑞报告数据基于8例病毒检测阳性的人群，其中疫苗组1例，安慰剂组7例。截至目前，全球范围仅有31例二次感染病例报告——辉瑞几万人两个月的试验就有8、9例？这个数字本身就存在明显的疑点，我们很难从中判断有效性。
作者在总结中表明，我们需要辉瑞和Moderna公司更多的原始数据证据，但他们还没有与第三方进行共享。研究协议称，辉瑞将在研究完成后24个月提供数据，Moderna也声明称将于2022年中后期提供数据共享。
与此同时，阿斯利康称研究结束后将提供疫苗数据共享，而俄罗斯的“人造卫星五号”疫苗则没有数据共享的计划。
经过对该文章的分析，我们可以从两个方面进行总结。
在疫苗有效率方面，辉瑞报告称，仅计算确诊病例，疫苗有效率为95%。Peter Doshi则认为，计算时应加上疑似病例，疫苗防病有效率为29%。疫苗报告中还存在关于排除受试者标准和疫苗试验终点的问题。
总的来说，疫苗有效率究竟是Peter Doshi所认为的29%，还是辉瑞公司和FDA所说的最理想的95%，还可以再观察一段时间。本来就是短短一年之内获得“紧急使用授权”的产品，其有效率还会不断调整。
在文章权威性方面，它仅仅是BMJ网站编辑关于各项报告数据所发表的评论文章，而非正式的期刊研究。因此，自媒体标题中的“重磅！实验证实！”、“有效率仅为29%！”可以说是妥妥的“标题党”，具有严重的误导倾向。
有意思的是，“知乎”网站一项评论中对Peter Doshi这名“副总编”的身份提出质疑，称他只是BMJ新闻与观点团队的一名编辑，而非杂志副总编。因此，这篇文章不能代表BMJ观点。
目前，BMJ网站发布的关于新冠疫苗有效率的研究报告标题为《Covid-19: Pfizer vaccine efficacy was 52% after first dose and 95% after second dose, paper shows》（《新冠肺炎:论文显示，辉瑞疫苗第一次接种后有效率为52%，第二次接种后为95%》），来自于《新英格兰医学杂志》（NEJM），原文发表于2020年12月10日。
参考资料：
1. Blogs.BMJ
Peter Doshi: Pfizer and Moderna’s “95% effective” vaccines—we need more details and the raw data
https://blogs.bmj.com/bmj/2021/01/04/peter-doshi-pfizer-and-modernas-95-effective-vaccines-we-need-more-details-and-the-raw-data/
2. BMJ
Covid-19: Pfizer vaccine efficacy was 52% after first dose and 95% after second dose, paper shows
https://www.bmj.com/content/371/bmj.m482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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